听你说起满园菠萝即将熟成的时候,我在你的网络相簿惊喜瞧见:原来你的园子还有小巧而且即将孵化的鸟蛋。
你很细心的每日同一时间为它拍照,数日下来,倒成了实时报导,我成了忠实观众。偶尔不免探询进度:「什么时候才要生啊?」
「还早呢!」你说。
然后你将话头转向你的那群菠萝。「群?」怎么会用这个计量单位呢?
你回说因为它们像鸟儿般可爱,彷佛风一吹,便要吱吱喳喳起来,而日上三竿时,它们又像鸟蛋般窝着安睡。这样的说法活像你成了幼儿园长,每天看顾小萝卜头们,说不定你还读故事书或唱歌给他们听呢?
听说鸟蛋破壳而出时,正巧遇上阳光甚好的日子。那日宜破土、乔迁、采收及安床,显然是查过黄历的。而宅配的菠萝也送到了,才打开箱子,香气便纷纷然。有了某种想制作果酱的冲动。
犹记东坡诗云:「且将新火试新茶」,现下不若东施效颦一番:更把香凤作浓酱。然后记得你满园的那群凤儿梨儿,灿亮灿亮,说不定它们会在人们深睡时醒来,拍噗翅膀鞑飞。并且沿途抖落一地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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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早起时,从阳台望去,常常会看到一只鹰在操场上空盘旋,起初很纳闷,“奇怪,鹰怎么会赖在这不走呢?”,然后又悲天悯地地觉得,唉??这鹰呐,挺苦的。多看了会,觉得有猫腻,这鹰盘旋着,向低俯冲,向上腾空,光看它有这些姿态,却少有扑腾翅膀,即使有也只有一两下,于是,又叹道:奇乎,神鸟也。
时至今日,早起去操场活动,远远又看到了那只神鸟,走至操场约百步,发现这鹰大的惊人,上下微摆着翅膀,气嚣云天。再走近仔细一盯凝,哎呀呀,这哪是鹰啊,是风筝!在这白色的天空下,“鹰”显黑色,自然看不清楚它底下的骨架,但是这飞行的姿态,极度拟鹰。绕着操场,端量着这“鹰”,瞧它忽而猛坠下来,在近地面突然打个转又拉起,直上青云,在高空盘旋数周后,开始稳稳向下滑行,羽翼丰满,锐气相当。这下我又觉得怪了,一只风筝飞得哪能这般出神入化?纵使“鹰”的骨架比较自一由,也总不能这样百般抚一弄,必是有收放线伎俩什么的,向操场中央一看,果不其然,这放风筝的老伯伯“有问题”。他手拿着线轮,忽然放线,那“鹰”就立马上去了,收线,“鹰”就向地走,在贴近地面时,老伯双手猛地一个大回环,“鹰”就在近低空来一个大刹车,不对,这跟刹车有点不一样,总的看来它是一气呵成,迅速调整姿势,然后又冲上去了。当“鹰”在空中盘旋时,老伯怎么做的没细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离开了,想到,这哪是放风筝啊?暂顿几秒,又叹道:这才是放风筝呐!回到宿舍,电脑一查,这只神鸟,学名为“盘鹰” ,又杂七杂八地查了查,好家伙,屁一股后面还暗藏机关呢,可以进行调试,还有全身各种骨架、节点什么的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希望天天都能看到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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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在一个很深的大院子里。从外面走进去,越走越静,自己的脚步声越听越清楚,仿佛从闹市走向深山。等到脚步声成为空谷足音的时候,我住的地方就到了。
院子不小,都是方砖铺地,三面有走廊。天井里遮满了树枝,走到下面,浓荫匝地,清凉蔽体。从房子的气势来看,从梁柱的粗细来看,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富贵气象。
这富贵气象是有来源的。在几百年前,这里曾经是明朝的东厂。不知道有多少忧国忧民的志士曾在这里被囚禁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受过苦刑,甚至丧掉性*命。据说当年的水牢现在还有迹可寻哩。
等到我住进去的时候,富贵气象早已成为陈迹,但是-阴-森凄苦的气氛却是原封未动。再加上走廊上陈列的那一些汉代的石棺石椁,古代的刻着篆字和隶字的石碑,我一走回这个院子里,就仿佛进入了古墓。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把我的记忆提到几千年前去;有时候我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历史里,自己俨然成为古人了。
这样的气氛同我当时的心情是相适应的,我一向又不相信有什么鬼神,所以我住在这里,也还处之泰然。
但是也有紧张不泰然的时候。往往在半夜里,我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声音很大,很强烈。我不得不起来看一看。那时候经常停电,我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起来,摸索着找门,摸索着走出去。院子里一片浓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连树影子也仿佛同黑暗粘在一起,一点都分辨不出来。我只听到大香椿树上有一阵????的声音,然后咪噢的一声,有两只小电灯似的眼睛从树枝深处对着我闪闪发光。
这样一个地方,对我那些经常来往的朋友们来说,是不会引起什么好感的。有几位在白天还有兴致来找我谈谈,他们很怕在黄昏时分走进这个院子。万一有事,不得不来,也一定在大门口向工友再三打听,我是否真在家里,然后才有勇气,跋涉过那一个长长的胡同,走过深深的院子,来到我的屋里。有一次,我出门去了,看门的工友没有看见,一位朋友走到我住的那个院子里。在黄昏的微光中,只见一地树影,满院石棺,我那小窗上却没有灯光。他的腿立刻抖了起来,费了好大力量,才拖着它们走了出去。第二天我们见面时,谈到这点经历,两人相对大笑。
我是不是也有孤寂之感呢?应该说是有的。当时正是“万家墨面没蒿莱”的时代,北京城一片黑暗。白天在学校里的时候,同青年同学在一起,从他们那蓬蓬勃勃的斗争意志和生命活力里,还可以汲取一些力量和快乐,精神十分振奋。但是,一到晚上,当我孤零一个人走回这个所谓家的时候,我仿佛遗世而独立。没有人声,没有电灯,没有一点活气。在煤油灯的微光中,我只看到自己那高得、大得、黑得惊人的身影在四面的墙壁上晃动,仿佛是有个巨灵来到我的屋内。寂寞像毒蛇似地偷偷地袭来,折磨着我,使我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在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候,有一天,在傍晚的时候,我从外面一走进那个院子,蓦地闻到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遮满院子的马缨花开花了。在这以前,我知道这些树都是马缨花;但是我却没有十分注意它们。今天它们用自己的香气告诉了我它们的存在。这对我似乎是一件新事。我不由得就站在树下,仰头观望:细碎的叶子密密地搭成了一座天棚,天棚上面是一层粉红色*的细丝般的花瓣,远处望去,就像是绿云层上浮上了一团团的红雾。香气就是从这一片绿云里洒下来的,洒满了整个院子,洒满了我的全身,使我仿佛游泳在香海里。
花开也是常有的事,开花有香气更是司空见惯。但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的花,有这样的香,我就觉得很不寻常;有花香慰我寂寥,我甚至有一些近乎感激的心情了。
从此,我就爱上了马缨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
北京终于解放了。1949年的10月1日给全中国带来了光明与希望,给全世界带来了光明与希望。这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在我的生命里划上了一道鸿沟,我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可惜不久我就搬出了那个院子,同那些可爱的马缨花告别了。
时间也过得真快,到现在,才一转眼的工夫,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是我生命史上最重要、最充实、最有意义的十三年。我看了许多新东西,学习了很多新东西,走了很多新地方。我当然也看了很多奇花异草。我曾在亚洲大陆最南端科摩林海角看到高凌霄汉的巨树上开着大朵的红花;我曾在缅甸的避暑胜地东枝看到开满了小花园的火红照眼的不知名的花朵;我也曾在塔什干看到长得像小树般的玫瑰花。这些花都是异常美妙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