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美文欣賞:最美的善舉
我家住一樓,櫥窗對面不遠處佇立著一個藍色的垃圾箱。每天,我在廚房忙碌早餐時,抬頭總能看到一位年過六旬、滿頭花白頭發的清潔工大媽忙碌在樓宇間的垃圾箱旁。等待煮飯的時間,我便會靠在櫥窗上,靜靜地望著大媽不停地清掃、裝運垃圾。她經常穿著灰藍的衣服,外面罩著橘紅的工作服,動作嫻熟、利落而優美。在美麗的春天里,她就像綠植中的一朵花,開在那里;在凜冽的冬日中,她又如寒風中的一團火,燃在那里。每日的觀望,對我成了一種風景。
一天,我一如既往在廚房忙碌,一如既往靜望窗外。大媽還沒清掃到對面的垃圾箱旁。只見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穿著入時的女子,拎了一雙咖色布鞋走向垃圾箱旁,隨后把鞋子放在了垃圾箱上面,略頓了頓,離去了。看上去,這雙布鞋并不陳舊,樣子也十分好看,也無破損之處。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那滿頭卷曲、隨風飄揚的頭發,令我不愉快。奢侈浪費,總是我們這些平常百姓所討厭的。在我憤恨未消的時候,大媽已到了垃圾箱旁。她看到了那雙靜躺在垃圾箱蓋上的布鞋,掂起來,仔細瞅了瞅,又環顧四周,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然后把鞋子小心放入手推車車把上掛著的布兜里,繼續忙活起來。
之后的幾天,我發現大媽腳上穿上了與前幾日那雙一模一樣的咖色布鞋,不大不小。我疑惑,難道大媽照了那雙鞋子的樣子買了來,還是換上了撿起的那雙鞋子?
大約二十多天后,又是一個安靜的清晨,那位讓我憤恨的女子又出現在了垃圾箱旁,這次她將一塑料袋東西置于垃圾箱上。看著她扭動著腰肢離去,我很好奇,這次她又丟棄了什么東西。不一會兒,清潔工大媽來了,打開袋子,取出了一件棗紅色的毛衣。大媽依舊環顧了一下四周,依舊搖了搖頭,她是不是在責怪是誰這么奢侈浪費,將好端端的衣服丟了呢?大媽最后將毛衣塞進了自己的布兜里。如我意料之中,之后的日子,大媽灰藍的'外衣變成了棗紅色毛衣。
從此之后,我時不時總能隔著櫥窗望見這位衣著得體的女子,拎了件什么東西,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垃圾箱上,再匆匆離開。清潔工大媽準能像定時收到郵寄包裹一樣撿到不同的東西。在一座小城,在美麗的清晨時分,一位丟棄東西的年輕女子,一位清掃垃圾的大媽,從未謀面,生活也似乎無交集,但我這個觀望故事的局外人,卻在這日復一日的觀望中,慢慢感動。我不知女子姓名,也不知道大媽身世,但日子久了,每見女子如遇故人,十分親切。她每一次舍棄的東西似乎都是為大媽準備好的,她每次離去的背影總是讓我感到溫暖、唯美、高大。
我有次去物業交費,出于長久以來的好奇,問及到大媽,才知道她是孤身一人。丈夫早年去世,兒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離世,兒媳帶著年幼的孩子遠嫁他鄉。大媽沒有退休金,靠低保和打掃衛生攢錢養活自己。她平日里舍不得吃穿,總念叨著要給很少謀面的孫子攢錢娶媳婦。可大媽很要強,從不接受別人的饋贈,常拍著胸脯說:“我能養活自己,看我這身板多硬朗。”了解大媽的人都知道,要強了一輩子的大媽,生活很不容易。
那位年輕女子或許知曉大媽的身世,明白大媽的個性,才選擇了以這樣一種方式給予幫助,改善大媽的生活,維護大媽要強的性格和尊嚴。
故事依舊平淡地繼續著,只是在櫥窗里觀望、欣賞的那個人,也選擇了在某個日子走出房門,將一份沉甸甸的、裝滿愛心的袋子擱放在那個正對櫥窗的藍色的垃圾箱上……
楊俊玲 河北臨漳人,文學學士,就職于縣教研室,從事語文教學研究工作,愛好文學、繪畫,多篇作品在《河北日報》《燕趙都市報》《邯鄲日報》《邯鄲晚報》《邯鄲教研》《鄴風》等報刊雜志上發表。
【本文作者:楊俊玲。(公眾號:芝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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