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否这样等待一个承诺?
你跟他说:
“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等你。”
他说:
“好。”
长夜漫漫。他孤单地守候在电话旁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希望变成绝望。
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明天早上,他的电话再打来,已经没有意思,你的心在日出之前已经死掉。
你跟他说:
“我想见你,见一面就可以了,今天晚上八点钟,在餐厅里等。”
他信誓旦旦说:
“我会来的。”
你一个人坐在餐厅里,九点钟了,还不见他。十点钟,他还不出来。十二点钟,收到他的留言,他说有要事不能来。你站起来,离开餐厅,你知道今生今世也不用再等他。
你忽然明白,孤注一掷,把这一注押在一个承诺之上,那是多么渺茫的一件事。
一个承诺在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兑现,那就是出卖,以后再兑现,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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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有将近60亿的人口,我们可以拥抱的有多少?可以牵手的有多少?可以讲话,但不能触碰的有多少? 擦身而过的又是多少?有时,真的感觉如果用手来数一数可以进入自己内心的人,是不是一只手就够用呢?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退化成猴子,跟同类一道,一堆堆地偎依在树上、躺在一起晒太阳、吹风、看人一群群从眼前经过。
我发现人的心灵中有多个不同的空间,具体讲,像是不同的楼层!
一楼是"店面朋友",通常使用20句固定用语就足够用了。例如,"你好吗?""吃饭没有啊?""去哪里?""好漂亮啊!""还好啦!""没什么!""就这样!"……每个人看来都很稳定、安宁、满足和成熟。
二楼是"客厅朋友",大家可以坐在一起泡茶喝,探讨一下政治、经济、新的商机、最近的媒体新闻,甚至体育彩票……大家可以一起嘻嘻哈哈地打发时间,可以绕过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孤独,然后觉得自己真幸福。
"厨房朋友"在三楼,也就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如果这类朋友是一群女性,就会以一阵欢笑或几把鼻涕和眼泪来收场。然后,会觉得对方已经充分地了解自己了,人生一点儿都不寂寞。
四楼是"卧室朋友",是可以亲密、打闹和触摸的朋友。有些卧室开着传统的日光灯,一切活动依照传统的规矩来进行;有些卧室总是不开灯,可以自由地幻想和碰撞,各自编织美丽的梦。也有许多卧室安装了进口灯……无论安装了哪一种灯,卧室通常都具有一种隐蔽的魔力。懂得如何使用电灯开关的人就会成为你的"伴",经常在不适当的时候打开电灯的人就有可能变成"绊"喔!上天最聪明的一点就是教你成为这种魔术的主人。
顶楼的阳台是"缘分朋友",那里一般是空着的,没有规定要摆放什么。有时会飞来一只鸟,有时会吹来一根草,堆积一些泥土,落下几粒种子,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开花,会开什么花。当然,更没有期望结出果实。也许一阵细雨飘来,滋润了心灵,也许刮起一阵狂风,吹乱了芳心。无意之间闯入楼顶的人,有些走得快,有些走得慢……也许还有不走的呢!这个屋顶看起来也许是空空的,但是你知道它不空,它装满了"曾经"。这些"曾经"偶尔会在夜空下跑出来陪你,也会帮你记录岁月,它们也许就是你用来拉近与儿孙距离的话题,这些"曾经"会让你从眼角的皱纹回忆起当年的心情,并沉溺于先前的许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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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在云上》
不要只爱清脆的树枝
树枝是会断落的
要爱整棵树
这样就会
爱青翠的树枝
甚至飘落的叶
凋零的花
秋日在林间散步,无意中走进一片人迹杳然的阔叶林中,遍地铺满了厚厚的落叶。黑的、褐的、灰的、咖啡的,以及刚刚落下的黄的、红的、绿的叶片,在夕?的光照里,形成了一片绵延的泼墨彩画。
树叶虽然凋零了,却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美丽。
那彩色的叶片,吸引我忍不住坐在一个树桩上,轻轻地赞叹。
突然看见一片枯叶在层层叶片中蠕一动着,凝视,才知道是一只枯叶蝶。灰黄的翅翼状宛若栀子叶,毫无生气的枯叶蝶。它没有蝴蝶娇一艳如花的容颜,没有蝴蝶轻一盈柔曼的舞姿,也没有蝴蝶轻纱般精巧华美的翅翼,更没有蝴蝶临风微颤的金色触须……似乎一只蝴蝶所应有的一切,它都没有。与生俱来的只是这么一身憔悴的装束。它是蝶,一只失去了美丽的蝶。
为了生存,它放弃了所有的美丽,宁愿在同伴们五彩斑斓的翅影里,飘逝成一道枯黄而又孤单的弧线,宁愿在同伴们飞扬翩跹的舞蹈中,坠一落成一片毫无美感可言的枯叶。
它很明智,仿佛一个恬淡隐忍的智者,一个在天下大乱时闲居深山的隐者。它果断地用美丽换取生命。其果断干脆,可敬可叹。
枯叶蝶在枯叶堆中寻找什么呢?这个念头使我感到兴趣盎然,静静地观看。没有想到,枯叶蝶却在这个时候颓倒,一抽一搐了几下,不动了。它竟然就这样死去了。这一生都在塑造自己成为一片枯叶的蝴蝶,最后真的化为一片枯叶。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相信无人能在一大片枯叶里,寻找出一只蝴蝶的一尸一身。不知道当它栖息在枯枝上时,悠然地呼吸着自一由的空气时,是否会怀念那缤纷的身影?是否会记起那摇曳的舞姿?它是否会从心底隐隐泛起一声怅然的叹息……
枯叶蝶,一种凄凉而又散淡的生命。它,走到了归隐的极至。我把它捧在手上,思及枯叶蝶是一生站立或者飞翔在枯叶与蝴蝶的界限之间的。如果说它是执著于枯叶,那是对的,否则,为什么它的形状、颜色、姿势都酷似一片叶子;如果说它是执著于蝴蝶的生命,那也是对的,酷似枯叶只是为了保护它内在的那一只蝴蝶。
如今,它终于打破界限了,它终于放下执著了,它还原,而且完整了。
我们谁不是站立在某一个界限上呢?很少有人是全然的,从左边看也许是枯叶,从右边看却是蝴蝶;飞翔时是一只蝴蝶,落地时却是枯叶。
在飞舞与飘落之间,在绚丽与平淡之间,在跃动与静止之间,大部分人为了保命,压抑、隐藏、遮掩了内在美丽的蝴蝶,拟态为一片枯叶。
最后时刻来临,众人走过森林,只见枯叶满地,无人看见蝴蝶。
只有禅行者一旦唤醒内心的蝴蝶,创造了飞翔的意志,就不再停止飞行,不再压迫内在的美丽。他会张开双眼看灿烂的夕?,他会大声念诵十四行诗,他会侧耳倾听繁花的歌唱,他会全身心进入一朵玉兰花香。最后,或许也会颓倒在一片枯叶林间,但他内心的蝴蝶却与初生时一样美丽。
如果内心的蝴蝶从未苏醒,枯叶蝶的一生,也只是一片无言的枯叶。